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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评论:人造人真正让谁恐惧?
【字体: 大 中 小 】 时间:2002年03月21日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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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世界上第一只克隆动物多利羊诞生5周年。随着猪、羊、牛、鼠、猴、猫等大批动物被克隆成功,美、加有人宣布着手克隆人。加上沸沸扬扬的人造子宫问题,生物技术恐惧症再度弥漫。
2月底,联大特别委员会开始讨论和拟定《禁止生殖性克隆人国际公约》,标志着推动在世界范围内禁止克隆人的行动进入了起步阶段。那么,“人造人”到底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呢?
东方处之泰然
联大开会讨论克隆人之际,正值中国九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开幕。会议期间,又爆出了中国克隆牛问世的新闻,但这些在代表中的反应都不大。
笔者在人民大会堂台阶上随机“围堵”了十余位代表,请他们谈对克隆人的看法,大多数人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有人立即说:“这不是我的专业领域。”有人马上推脱:“我现在有事,约了别人。”还有人顾左右而言他。仅有两位停下来简短地回答了笔者的提问。陕西代表团的巩德顺坦承:“与会的人大代表中,关注此事的不多。”
在全球闹得翻天的事情,在中国变得似乎仅有政府的声音,这其实是有原因的。因为克隆一词发源于西方,本身是一个西方文化的问题。中国一直处于边缘,是后来才“卷入”的。
克隆人问题进入普通中国人的视野是在1981年。其时,叶永烈读了描写克隆人的美国科幻小说《酷肖其人》后,为其写了续篇《自食其果》,写那个克隆出来的孩子,因为难以接受自己存在的事实,最后杀死了他的“父亲”。结果,小说遭到了批判,被认为是“荒诞”,“伪科学”,“脱离了马克思主义”。可惜20年过去了,仍然很少有人能真正说清什么是克隆。
实际上,在中国的正统科普、科幻中,生物工程的产物都是人类改造自然和社会的工具,它们存在的价值便是为国家和集体服务,作者较少从伦理、宗教的角度去思考。
中国科普作协会员、著名科幻作家王晋康认为:“国外反对克隆人,内中有宗教的影子,中国是无神论国家,生物伦理学又从来没有深厚的基础,所以对克隆人难以形成发自内心的主动关注。按说,中国在克隆人技术上应该是阻力最小的,我国目前态度鲜明地反对,只表明一个问题:最近20多年来中国已经融入世界,需要服从国际主流,遵守国际规则。”
就算这样也仍然保留着东方特色。联大开会时,以美国、西班牙以及拉美的一些天主教国家为代表的一派坚持认为,公约应该禁止一切包含人类胚胎的克隆研究。但中国、日本不认可,坚持能够救人一命的医疗性克隆仍是可行的。这也是东方文化的反映,是一种注重世俗、注重现实的哲学,也能看出那么一点佛教慈悲情怀。
西方非常恐惧
除了宗教传统,人造人还是与西方工业革命相伴相生的一个话题。西方人担心大机器时代会造出怪物和魔鬼,成为上帝和人类毁灭性的对立面。这方面,最著名的是《弗兰肯斯坦》。这是玛丽·雪莱在1818年写的一部科幻小说,也是世界上第一部科幻小说。小说中,青年科学家弗兰肯斯坦造出了一个人样的怪物,这怪物最后却成了杀人机器。
这便建立了现代西方文化中人类与他们造出的生物相冲突的模式。直到今天,这仍是好莱坞的最流行的主题之一。被造出来的怪人和异种生物,是邪恶势力的象征,最后总要被代表正义的原型所消灭。
总之,在西方人的内心深处,一种外貌酷似人类的异种存在,是不祥和可怕的。克隆人也好,基因重组人也好,外星人也好,机器人也好,它们与人类的关系是紧张而微妙的。即便在阿西莫夫这样的大师那里,机器人也只能是人类的仆从。为此,他制定了著名的机器人三定律,以避免机器人对人类社会的颠覆。这正如同今天立法限制克隆人。
因此,“克隆恐惧”便是一个基督教的末日意识、对未来的不确定感以及混沌理论等现代科学观念互相混合形成的怪胎。这便有了轰动一时的电影《侏罗纪公园》。人工无性繁殖出的恐龙,作为一个简单系统,它的最终表现是无法预测的。有人说:“就像把一副已洗得很彻底的牌再洗一次,你知道这样做会改变你的运气,但你绝不知道这样做是好还是坏。”
既然受这种一贯思想的支配,立法限制克隆人就并不是什么新话题了。早在1974年至1975年,西方国家就曾兴起一场运动,要求停止对人类具有潜在威胁的重组DNA研究,在学术界、政界和宗教界引起一场大辩论,在科学史上罕见。
对此,坦然的还是中国人。王晋康说,“以目前的技术看,克隆人是不可避免的,我想10年内它必定会出现。政治家们对此是心知肚明,指望用什么公约来禁绝它只是痴人做梦——当然推迟十年八年还是能做到的,恐怕这也正是西方各国政治家的真实用意。”
未来人类会怎样
克隆人悖论,涉及到了对人是什么、生命是什么的拷问。它导致的一个副产品,是西方人对人类未来的丰富想象。
因此,比起科幻作家的预言,克隆人仅是小菜一碟。科幻作家早就构思出了“头脑复印术”,不是克隆肉体,而是克隆大脑和思想。两个长得完全不同的人,可以拥有同一副大脑。亿万人可以按同一模式思考。这是什么社会?
总之,随着分子生物学、器官移植和再生、神经外科学和神经生理学、遗传学和生物控制论的发展,人的生物本性将完全取决于科学技术,与之而来,人的社会本性也会发生极大的改变。
思想比较“新潮”的一些西方科学家进而认为,这不应看着是改变了宇宙秩序或“神意”,而是进化过程中发生的新机制的表现。人工设计人,属于特殊的“同型工程学”,它标志着人从自然进化阶段,进入到了自主进化阶段。
这种进化的结局是什么呢?地球同步通讯卫星概念的提出者克拉克描述了一幅前景:人早晚会抛弃掉大自然赋予他们的易朽躯壳,在自然形体耗损之前,就代之以金属和塑料结构,用比盲目进化所能达到的程度更加精细而完善的电子感官去体验宇宙。早晚大脑也会死亡,但作为知觉的物质基础,它并不是不可缺少的。人类又会发展出电子智力。但这还不是终点。知识最终会储存在空间本身的结构里,思想将永久凝聚成光格,人类成为辐射状的生物,最终摆脱物质的束缚而存在,在宇宙中自由漂流。如果“精神”再进一步发展,那就是“上帝”了。到了那时,人类再回过头来看看早年间发生在他们祖先间的种种伦理和技术争论,会是什么感觉呢?
王晋康说:“当对人体的改造从‘补足’(用医疗手段恢复上帝的原来设计)变到‘改进’(基因嵌入、人脑芯片、器官改良)时,新人类就诞生了。克隆人不属补足,也不属改进,正好算做临界点吧。它引起的争论,有趣之处也正在这里。”
摘自[科技之光]